更新日期:2022-10-28 18:20:03 浏览:239
老鹰吃小鸡的《全球高武》,引入现实中的商业大佬,明星,武力越强成就越高,前期爆笑,又不时刷刷你的眼泪,作者渲染气氛能力一流,带入感超强,就是最后剧情有点拖,看着有点着急,总体来说是本不错的小说
酒鬼宏少闹 发表于 2022-10-28 20:10:24
大佬过生日怎么布置
转载自百家号作者:果果微小说
文|果果
八月八号,一个特殊的日子。这一天,老常和老伴结婚三十年整。
几天前,他们就做好了规划,好好庆祝庆祝。老常左手拉着皮箱,右手牵着老伴的手,坐上了开往家乡的高铁。三十年了,时间流水一般,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还是坐的绿皮火车,很慢,很慢。现在,四通八达的道路和一个比一个快的交通工具真是让人应接不暇。
下了车,夫妻俩并没有急于离开车站,而是站在宽敞明亮的广场上久久注视着这座日渐兴旺发达的城市。曾经,这里破旧,落后,狭小;现在,干净,整洁,落落大方,就像阳光照进人的心里,让人豁然开朗起来。
老常带着老伴来到提前预定好的宾馆。“老伴,现在家乡发展的已经很好了,当年连个像样的小旅馆都找不到,现在都有四星级宾馆了,布置的还不错,很干净,也很温馨。”“真好,我们是赶上了好时代。”两个人放声欢笑起来,手握得更紧了。
“累不累,去走走?”“不累,走吧。”两位老人穿着情侣装,手拉着手,老常兜里揣着手机,背着双肩包,里面装了些零食和水,像是两个来旅游的热恋中的年轻人。老常边走边说,“你还记得学校旁边有家书店吗?”提起书店,老伴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喏,到了,原来的那个小学堂已经变成了四层楼的教学楼了,学校面积也扩大了不少。”说着,老常往右边一指,“那边一排有不少书店,都是卖学习资料的,原来的那家不知道还在不在其中。”提起那家书店,两个人想起了爱读书的儿子,他曾经跑遍了这座不大的城市,去过所有的书店,读了不少书,一直念到研究生。
“学校是个好地方,书店也是好地方。”“传道授业解惑也,”“那是老师,”“能学到东西就是老师,书也是老师。”哈哈哈哈,大街上传来两个人爽朗的笑声,就像他们过去的三十年,也是这么快乐,这么和谐,这么有趣。
“老伴,想不想去民政局看看?”“拍张照片留念?”“对头。”“走着。”说走就走,两个人坐上公交车,有一会儿功夫才到。
老常欢呼起来,“今天是个好日子,来登记的人可真不少啊!”手牵手即将步入婚姻生活的男孩女孩已经排到了门外面。老常找了个小伙子,想让他帮忙拍张照片。老常搂着老伴的腰摆出剪刀手的姿势,“阿姨是不是把墨镜摘了?”小伙子友好地提醒道。
“不用摘,我也戴上墨镜,这样才更酷嘛。”老常马上掏出墨镜戴上了。照完照片,老常瞄了一眼老伴,“这里变化还真大,”他赶紧找话说,老伴没有说话,手心有点出汗。“要找个地方坐一下吗?累不累?”“不累。”她的表情有些僵硬。
“孩子嘛,别太在意。”老常拍了拍老伴的手。只听得一声叹息从她嘴里吐了出来。墨镜后面,是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一年前,她因病失明,老常成了她的眼睛,她的拐棍,她的向导。
“我饿了,吃水饺怎么样?”不一会儿老伴就又开心起来了,她总是这样,伤心不过三分钟。“哈哈,我就知道你没事儿。走,老常请夫人吃水饺,韭菜鸡蛋的哦。”“哈哈哈,你懂我。”两人手拉手寻找饺子馆去了。
生活,就像老常夫妻两个一样,简单,平凡,又普通。但谁能说这不是一种幸福呢?
微小说:三十年结婚纪念日
文|果果
刘丽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了,这一整天她都过得恍恍惚惚的,本来以为老公会给她什么大的惊喜,没想到这一天都快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
要说今天的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是刘丽云和老公结婚十周年的日子,要是放到以前,每个结婚纪念日,包括生日,牛大顺都会给她点惊喜,可今天,什么都没有。
“算了,过日子就是这样,平平淡淡的才好,”刘丽云心里默默安慰着自己,当初嫁给他不就是图他是个老实人吗,也知道心疼人,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这样吧。
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看着手里的透明玻璃杯,她笑了,自言自语道,“生活就像一杯白开水,没滋没味,又有滋有味。”
本来为了等这个惊喜,刘丽云忍了一整天没给老公打电话,这会儿,还没吃饭,肚子都饿了,她准备打个电话,看看他回不回来吃饭。
电话打了三遍,都没人接。刘丽云苦笑了一声,不用想,准是忙着呢,她这老公,就这样,爱工作,爱家,爱生活,没什么其他兴趣爱好,挺好。
她自己一个人煮了包泡面吃,打算歇一会儿就睡觉去了。就在这时候,电话响了,那刺耳的铃声划破了黑夜,让空旷的客厅显得更加空旷了。
“您好刘小姐,您有一份礼物即将送达,请在三分钟后将门打开。”电话里传来老公熟悉的声音。刘丽云忍不住笑出声来,像个小姑娘一样心花怒放。
她赶紧站到门后面,静静地透过猫眼观察着外面的一切,满心期待。
不一会儿,老公捧着一束玫瑰,右手提着一个精美的袋子走了过来,里面装的,是她看了很久都没有舍得买的一件连衣裙。
微小说:结婚纪念日的礼物
周五下午。离下班还有10分钟时间,临水市发改委主任郝强办公室来了四个人,带队的郝强认识,是省纪委三室副主任崔书海,前几年从临水市委组织部副部长调到省上去的。
寒暄了几句,崔书海说明了来意:“老郝,我们这次来,是来宣布对你们发改委常务副主任李旭东实施双规,进行组织调查的。现在就请您通知李旭东来您办公室吧!”
李旭东,原在市开发区任主任,刚调到发改委三个月。郝强早有耳闻他在开发区涉及一个经济案子,但市里把他调到发改委,而且来后几个月工作积极肯干,水平相当不错,协调配合意识也好,交给的活儿干得都很利索……这么快就要抓他,真是没想到。见郝强还没缓过神儿来,崔书海又加重语气说:“赶快执行吧!上级要求李旭东必须在今晚8时前到达指定地点。”“好,好,我现在就通知他!”郝强答应着,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是下午6时10分,机关的人都该下班了。
郝强拿起桌上的电话,还是先拨了李旭东办公室的电话,一阵蜂音响起,无人接听。他又拨打李旭东的手机,铃声响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接了电话,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手机那头声音嘈杂,一听就是在外边。
“喂,这是旭东的电话吧?”郝强问。
“对,对!您是郝主任吧?我是旭东爱人小费啊!”
郝强也听出来是李旭东爱人费婷婷的声音:
“噢!弟妹好!旭东呢?”
“他在那边排队买电影票呢!手机在他外罩里”还没等郝强再说话,这小费就兴高采烈地在电话里聊上了:“郝主任哪!您不知道,今天是我和郝强结婚20周年,记不清我们有多少年没有这样浪漫啦!你说前些年这该死的旭东也不知道想啥?年年到这个日子也不知道回家,甚至连个问候也没有,早忘到九霄云外去啦,天天在外边喝得五迷三道的……嗨,今年可好了,早早就给我说要好好庆贺一下,这不,他今儿还早下一会儿班,说要陪我看场电影,就是那个啥‘战狼’,还有个二,哎呀!我说呀,他来您发改委就对啦!都是您这领头人当的好呀!他说现在工作可顺心啦!哎,他买到票啦!旭东,旭东……你们郝主任来电话啦!”听着那边小费把手机给了李旭东。
“郝主任,真对不起,让您久等啦!这不,今儿个早下了一会儿班,想陪婷婷看场电影,唉呀!一想有好多年没陪老婆上过街,更没和她一块上过电影院啦!连票也不知道怎么买了!人家小青年们在网上就搞定了,看看,把我跑出一身汗来……您有什么指示?请讲!”
这边,郝强拿着电话机,捂住发音部位,面有难色地小声对崔书海说:“主任,您看,两口子刚买上电影票,还是结婚纪念日,要不我陪您先吃一口饭,让他们先看一会儿电影?行不?”
崔书海从文件包里拿出“双规通知书”,在郝强眼前晃了晃,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是想办法让他回来吧!”
郝强裂了裂嘴,一脸苦笑地对着话筒说:“那,那个,这个,这……老李呀!要不,您先看电影,有事儿一会儿咱再说,再说……”“好!谢谢主任!我代表我们家婷婷谢谢主任,那我就检票进去了!”
放下电话,崔书海不解地问:“老郝!不行啊!我这任务是有时限的呀!”
知道,我郝强知道。但这事儿来得有点急,有点急呀!稍微缓一会儿,缓一会儿。你不知道,李旭东原来在开发区工作,两口子关系紧张了多年,有人说,李旭东喝起酒来不要命,他喝酒前通常要先"咚咚咚”喝上两杯自来水,尔后就开始海吃海喝,打遍天下无敌手,唉,也怪了!什么项目他一顿酒下来准搞定,那会儿人们都说,没有一斤酒的量当不了开发区主任。但酒喝多了回家就和老婆闹气,有时还动手动脚,搞得家里乌烟瘴气,更可气的是,还有传言他和办公室长得漂亮的那个女秘书有一腿,有一次小费跑到办公室大闹一场,说是要去抓奸哪!“八项规定”之后,尤其是到我们这儿来之后,李旭东改好了,酒不喝了,也按时回家了,这不,今个还想起和老婆过结婚纪念日啦!唉!
墙上挂钟的指针,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已经指向下午6时40分。
郝强又抄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李旭东的电话:“旭东,对不起,我刚接到市长电话,有个紧急情况,需要咱们几个碰头研究个意见,其他几位领导都到齐了,您分管的这一块别人又不了解情况,您还是尽快来我办公室一下吧!”电话那头,李旭东像是在低声向爱人小费说:“老婆,对不起了。主任来电话,还是要我回去一下,您先看吧!我去一下,呆一会儿再来陪你。”郝强又听到费婷婷低声说:“好!人家有工作,你赶紧去吧!我就在影院等你吃夜宵啊!”
20分钟后,一辆小面包车,从发改委大院疾驰而去。车上,载着四肢发软、泪眼朦胧的李旭东。
2022.12.20于北京知行斋
马达:结婚纪念日●反腐微小说!耐人寻味!
李建州/错位的邂逅
前言
越是落后的地方,根深蒂固的封建毒瘤残存得越多。这些封建毒瘤害人不浅,年轻人早已嗤之以鼻,却威慑于那些长辈们的权尊与威严,敢怒而不敢言,表面上点头哈腰,唯唯诺诺,暗地里却依旧我行我素,新鲜的血液早已流遍全身。于是,明媚的阳光与大沟深处飘荡多年的阴霾相互交织着……
序
已不知火车钻过多少个隧道了,只是记得自己摇晃的身子,连同有些膨胀的大脑在不停地穿越时间的转轴,白昼与黑夜的穿越,现代与历史的穿越,心灵与肉体的穿越……
陈翔之所以能有这样的感触,并不是空穴来风,多年前的一幕幕伴随着眼前的白昼与黑夜的不停转换,浮现在脑海里……
第一章 苦涩的童年
童年。
夏日。
一个碧空如洗的正午。
他清楚地记得,天空吝啬得只剩下一片刺眼的蔚蓝,天边的云彩早已贪玩不知去向。遥望连绵起伏的山峦,一山放过一山拦,这环环相扣的巍巍群山,曾不止一次阻隔着他的野心。书上所言歌中所唱“山那边是海”、“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的醉人的生活,从知晓这一句句名言警句之后,便悄然在心底埋下种子,以待日后破土而出,篷勃成长。
起伏的山川赤裸裸地暴晒于骄阳之下,虽是葱郁的丛林也难以遮盖大地的肌肤,蔫萎的枝叶耷拉着脑袋。遥望远处与天地相接之地,紫色的烟云贸然升起,一副日照香炉生紫烟之景,在陈翔的眼前悄然展开。
陈翔蹬着车踏板,以慢的速度向前行驶,他并不急于回家,虽是炎热的正午,在崎岖的山路上行驶,是一种难熬的受罪,可在陈翔心里并非如此。
陈翔摸摸贴在心口衣袋的一个大信封,这里面的东西是他日夜所期盼的,他还想在怀里再多揣一阵。自从他七岁入学,就一路受阻,仿佛求学之路专为他铺开一条簸箕路,跌跌撞撞,磕磕绊绊,“一马平川”、“一帆风顺”之类的词语只能是写在作文里的寄语祝词,而现实却恰恰相反。
七岁入学,老师嫌弃他连鼻涕都擦不净,不愿意接受他。老师推脱他个头小,跟不上趟儿。老师的推脱似乎合情合理,无懈可击,可他二话不说,找来一小石子,在老师的房间砖地上唰唰地写出了九九乘法表。老师当时眼珠子瞪得贼大,这已是二年级学生的水平了。凭这一招,他踏进了小学大门,成了一名小学生,黄色帆布上印着“红军不怕远征难”的大书包,随着他的一路小跑,一颠一颠地打着屁股,那两行鼻涕总是流不完。刚上二年级,和伙伴玩耍,折了小腿。四年级时候,又生了一场大病,等到复校时,原来同班学生早已坐在了隔壁的教室,成了五年级学生。他成了插班生,就是复读生,学生不愿和他来往,教室靠近卫生角的那张桌子是他的专属,即便两三个人激战一张桌子,一条板凳,也无人愿和他分享这块宝地。
那个时候,人人家境都十分贫寒,没有哪个学生能一年四季穿新扔旧,哥姐的衣服只要能套上身,穿着甭想再脱下来。他也是如此,大冬天的,穿着姐姐的大红棉袄,坐在教室的角落,斜望着黑板上模糊的粉笔字。曾记得他的数学老师有次竟这样叫他回答问题:那位新来的女生,请回答这道题!
教室一片哗然,继而是哄堂大笑!
等到第二节课还未上的短短十几分钟时间里,他获得了第一次尊重,全班学生都大声叫他:假女人!
他搞不清女人与女生之间的区别,只是觉得不顺耳,就宁愿为全班学生替做一次数学作业,以央求他们更换这难听的绰号。于是他得到了另外一个听着还算较舒服的称呼:小陈女!
等到明晓事理之时,他已上初二了。那时学生之间非常流行写日记,且要在扉页醒目的位置郑重地写下“本人日记本人记,偷看别人日记不要脸”之类的话语,还可以写一些名言警句,鞭策自己前进,也有同学显得另类。当时只觉得可笑,笑完之后,大家都模仿者去抄写。
陈翔心里明镜似的,他写道:人生就像心电图,要有波澜起伏,波涛汹涌,如果一条线划过去的时候,这个世界就会忘记自己的存在!
一年后的今天,他终于如愿感悟到胸中的波涛汹涌,宛若十年的卧薪尝胆,仿佛各路神妖的千年修炼,更是老君八卦炉内提炼的金丹舍利子。因为此刻他怀中真切地揣着高中录取通知书。
提起中考,堪称无硝烟的一场战争!千军万马都在挤高中这座小桥,那黑压压的一片,到底谁能笑到后,谁也说不准。陈翔是幸运的,他中了头彩,以总分第一的佳绩为学校、为自己、为家人赢得了一份荣誉。要知道,全县二千多人仅仅挑选一二百人,这是多大的概率!
心里窃喜的陈翔终于明白也切身感受到苦尽甜来是何种滋味!他并不急于回家,是想在这条路上多走走,多瞧瞧。一种姿势一种心态看厌了的时候,突然换种姿势或是心态,所获得感触又是截然不同,这正如桌上的半杯水,乐观的人始终高兴还有半杯水,悲观的人只看到只剩半杯水一样。
太阳终究是有些厌倦了,靠西歪斜着无力地挂在天空,再热的光芒也比不过陈翔内心的火热。他将阳光抛在了身后,矮矮的身影在脚下纠缠,不离不弃。浓缩的背影里,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过去,过去那些阴暗的、隐晦的、难以启齿的生活片段。记忆,总喜欢盛装痛苦的液体,而不是快乐!也许你总记得第一次挨父亲巴掌的场景,却记不得父亲第一次喂你糖吃的甜蜜!
陈翔不去想了,他觉得踩在脚下的影子像极了一个人,曾经那样傲慢和飞扬跋扈,但往事不可溯,仿佛曾经的拿破仑无懈可击,终究在滑铁卢一败涂地!
陈翔这幸灾乐祸的念头毫无预兆地映入自己的脑海,他想看到一个人心情沮丧,甚至崩溃是怎样的一种情形。遂调转车头,急匆匆地拐上去程阿吉家的小路。
程家人正坐在一起吃午饭,臊子面汤旺面长,虽是普通的家常小菜,却也五六样之多。程阿吉嘴紧挨着碗沿,吸溜吸溜,转眼间一碗面就落入肚中,抬头准备再盛一碗时,陈翔踏进门来。
陈翔抹抹嘴,装作早已吃过的样子,坐在桌子前。程阿吉的父母非要给他捞一碗臊子面,他起身挡了回去。程父借此卷了一根大拇指粗的旱烟,蹲在门槛上吧嗒吧嗒抽起来。
只顾埋头吃饭的程阿吉,并不理睬他,似乎对他的到来已有预知。陈翔突然间像是被谁扒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阿吉面前,等着他手握利刃,剜挖虚伪的心脏。
“中考成绩出来了,你知道不?”陈翔毫无头绪,一路想好的话语,竟不幸夭折,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嗯,知道。”阿吉低头喝汤,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现在啥打算?”陈翔追问,心想这该是他的软肋,他不希望在这新疤上再撒一把盐。
“海阔天空,天下尽是留爷处!”还是以往的霸气,阿吉刨完碗中的面条,将碗搁在锅台上,坐回到板凳上。
“我也没问他,人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毛主席都说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程父吐着烟圈,笑中夹杂着一种无奈。
“去哪里?”
“哪里都行!”
“哦!”陈翔突然觉得自己口中无词,显得无力,只好起身,揉揉酸痛的肩膀:“我也是!”
陈翔回家后,家人高兴地笑谈了半天,似乎没看到他的表情。此刻,陈翔反倒有些沮丧,他反刍着在阿吉家的场景。阿吉可是班里牛的学生,文采很好,张嘴就是名言警句,着实赢得了不少头彩。虽每次考试他都是班级倒数第一,可他从未失落过。想想自己倒没这般幸运,稳坐班级头名,却少了比成绩更重要的东西——友谊。同时,他也看到了自己虚伪的心灵,但这一切似乎总能从另一种途径寻找更多的安慰,比如年年被学校甚至市县级评为三好学生,一好等于全好,这是默认的公理,也是教育的悲哀。
虽是在阿吉家里,陈翔猪八戒照镜,没吓到别人却丑了自己,但丝毫不能削减他内心的火热,这不刚吃罢晚饭,他又到村里转悠去了。
陈翔之父陈老汉此刻却愁眉不展,脸上飘过一朵朵愁云,仿佛要在他褶皱重重的蜡黄色脸上再冲刷出几道新痕来。他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叼着什么,却一句也听不清楚。陈翔的母亲也被感染了,在灶台前慢腾腾地洗漱着,连灶洞里掉出来的着火的柴禾也未发觉,直到烧到脚面的时候,才嗷嗷大叫。
陈老汉只顾低头自叹,并未理会老婆在锅台前一手捂脚一手抽烧火棍打得火芯四冒。
陈老汉心有难言之策,却不知跟儿子如何启口。想当年,身为富农出身的他,要不是姚波炳伸出救助之手,他陈帝德早就变成了孤魂野鬼,更谈不上有今儿这般光景。回想那段提心吊胆的日子,心有余悸。
姚波炳当时是生产队大队长兼民兵连连长,集地位、权威、尊严诸多荣耀于一身,是威震四方的赫赫人物,谁要是得罪姚波炳,那比得罪太岁还要恐惧。他午间瞧见谁不顺眼,晚间就等着被捆绑站会,挨批斗,正所谓杀人不眨眼。
驴蹭脖子功换功,姚波炳的老婆高度不行,宽度却严重超标,怀娃的窘样更是不敢多看。农村人劳动量大,体力活干得多,怀娃不易易流产,可姚波炳的内人却从不沾土地半粒,哪里凉快哪里呆着,身体发福速度忒快,人们戏称“远看鬼怪成了精,近看才是姚家瓮”。她的任务就像猪下猪仔一般屁股一抬,生个娃,算是功德大量。可她却生娃难生,生第二胎时还差点搭上了老本,多亏赤脚医生在阎罗殿之前,硬生生将那个肥胖的麻袋扛了回来,像骟猪一样在她的肚子上拉了一道口子,取出了小孩。姚波炳不敢再狗眼看人低,而是对他一家毕恭毕敬,并主动取消了陈的高帽子,使他成了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此后,姚波炳的内人所生的四个娃,都是陈帝德接生的。
那红得发紫的岁月渐渐远去,姚波炳的幸福日子也走到头了。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无颜面对姚氏列祖列宗。后当权力的天平倾向大多数人之时,他无力回天,机灵一动,一种获释的重担顷刻间卸了下来。他要和陈帝德订互换的娃娃亲。
陈帝德心底纯善,碍于当年的特殊照顾,又因当时订娃娃亲的屡见不鲜,谁家孩子穿合裆裤了还没媳妇,全家老少都抬不起头的。就这样,陈程两家当了亲家,约定18岁之时,就以父母之名,媒妁之言嫁过去。陈家对程家的女娃姚佳娣,倒也十分喜爱与心疼。年少还不懂事的陈翔并不觉得稀奇,他们可是一起长大的玩伴。
刚结亲没几天,姚波炳便投河自尽了。在村里引起轩然大波,警察来后,走访了几户人家,也没弄个啥名堂,尸首都发霉了,后家人抬上后山埋了。
渐长后,陈翔懂事了,对村里盛行的娃娃亲深恶痛绝。望着为他瞻前马后忙碌的姚佳娣并不顺眼,虽然她长得并不赖:高挑的个子,匀称的身姿,纤细的双手,能握针,能做饭,上得了厅堂也下得了厨房,可他偏偏不喜欢。
当然,陈帝德有他的难言之隐,当时偏信老婆和亲家母的话,多了心眼没让姚佳娣上学。现今儿子考上高中,这越拉越大的差距,不觉动摇了他原本以为根深蒂固的想法与念头。今年便是他俩的本命年,18岁了,也该谈婚论嫁了。
陈帝德在自家院里踱着步,可陈翔却没有这些闲情去思考,他大步流星直奔姚家,直截了当地说了自己的想法,他还要上高中,考大学,外地就业。
门前的核桃树下,姚佳娣背对陈翔而立。
我等你。佳娣说。
你等不到!陈翔板着脸,斩钉截铁地说。
那我一直等!
别等了,白了少年头,就得不偿失了。陈翔回道。
那我就当白毛女!佳娣说。
那你慢慢当吧,反正我不是黄世仁,不会像黄世仁对喜儿那样对你,你还是另寻他人吧!陈翔回应。
你是陈世美!佳娣突然提高了嗓门。
就算是吧,我也在想这个问题。陈翔淡淡地说。
你根本就不是好人!佳娣说。
我连坏人都不是!陈翔说。
我就赖着不走,看你咋办!佳娣抱着后一丝希望。
那我誓死不回家,落入空门当和尚!
你敢!走着瞧!
走着瞧!
俩人几乎同时喊出声,继而是相当长的一阵沉默。远处的山峦渐渐露出狰狞的面目,乌黑的山脊仿佛围剿的日寇,渐渐缩小着包围圈。抬头望着夜空,透过稀疏的树冠,几颗星稀落地黏在天幕上,摇摇欲坠。
陈翔现在想的便是如何让佳娣尽快摆脱自己,他心里也很矛盾。佳娣虽未念书,但孝顺懂事,深得家人喜欢。远近各村的人谁不知陈家订了个好媳妇,可他不想就此毁掉她的一生。他要发奋学习,将来到南方去工作,甚至安家落户。要是答应了这门婚事,那他就只能真地望着眼前的山峦兴叹。如是那般,它将像一头囚困的野狮,整天对着巴掌大的天空而咆哮,更谈不上事业和理想,美好的前程也便由此而搁浅,必将遗憾终生。可眼前的佳娣却丝毫不能领会这些,如是这般冷言冷语,亦是无济于事。
其实,佳娣已知晓陈翔考上了高中,也知道他俩之间的距离不可避免地产生,可她现今只能如此。她不想违背父亲后的遗愿,为了儿女,为了家庭,父亲得罪了那么多人,干了那么多的坏事,也终因承受不起世人唾骂而自寻短路。她的家庭早已衰败,几个姐姐相继去了外地打工,好几年都音讯全无,唯有三姐的家庭状况较好,听说抱养给某个拉煤的卡车司机,姓李。弟弟佳男年龄还小,也不懂事,每每在学校惹是生非,终日不得安宁。那个马老师经常家访,母亲和她道歉的话说了几箩筐,可弟弟依旧我行我素。面对多病的母亲,她真的希望有人能帮她撑起顶梁柱,好让母亲安度晚年,由此她绝不会放过眼前的陈翔,哪怕知道自己和他之间已不再有任何感情,单靠父母之命的这桩婚姻,成了她后的救命草。
阿吉去了临近的某个小县打工,那边有他的舅舅包揽工程。阿吉走时,来过一趟陈翔的家,劝他放弃上高中,和他一道闯江湖。
陈翔也蠢蠢欲动,想利用上学之前的这段时间到山外的世界开开眼,却被父亲的几句话给塞了回来。
要打工行呀,你带上佳娣远走高飞,我和你妈指望不上你,死了哪怕喂狼喂虎,你也甭认我这个爹,我也不认你这个儿。咱们前世冤家今世逢,今世无论如何要搞清,你走你的打工路,我走我的田间径!
陈翔灰溜溜地溜回房里去了,整整一个假期未曾出门几次。
陈翔如期上了高中,佳娣也来了陈家。由于两家相隔不远,每次吃饭时间,要么搀母亲来陈家吃饭,要么直接送过去。后,直接将姚母接到了陈家,两家合为一家。
日子似浓缩成台历,一页又一页,平平淡淡的日子过得井井有条,有条不紊。
第二章多舛的命运
转眼陈翔已到高三,学习成绩优异,成为班级和学校重点培养的对象,老师每天的偏心饭让他吃得有滋有味。他的学费全免,而且还积极参与各种竞赛活动,赢得不菲的奖金。这让他赚足了以前丢失的面子,一种甜蜜的幸福让他飘飘然起来。
班主任房飒老师是跟随年级而上的,从高一一路带到高三,很是赏识他,让他担任班级团委书记。念及他经常不回家,逢周末或短暂假日,都会邀他去家里做客,美餐一顿。
房老师可谓用心良苦,陈翔看在眼里,乐在心中。他知道房老师不会让他当班长,班长要协助班主任处理很多事情,严重影响学习的。团委书记这一职务就轻松多了,按时督促团员缴纳团费,鼓励并选派一部分有特长的学生参加学校甚至县里各项比赛——这些房老师都会当面安排,他几乎未参与过,但每学期模范班干部从未旁落,都纳入自己的囊中。这不,房老师下课时又唤他去教研组,告诉他老区考生在高考时会予以一定的照顾,其中有一条便是获奖加分。学校现要上报一批优秀学生,参与省市级三好学生、模范班干部评选工作,学校召开教职工例会时,她未通过班委会成员的商议直接上报了他。
陈翔从教研组出来,满脸春风,站在三楼走廊,隔窗看着窗外的世界。
天高云淡,秋风送爽。金色弥散整个校园,尽显祥静谧之气,那场硝烟弥漫心底的战争早已无影无踪,只见毕业生相聚校门之前笑谈。这是一座历史悠久的高中,错落有致的古老建筑与现代建筑掩映在绿海之中。
他心里美滋滋的,哼着歌朝楼下走去。二楼转角处他碰到了自己的同桌房鸣。房鸣生得亭亭玉立,窈窕淑女型的大美女,为人诚恳,待人热情,言谈举止间给人一种亲切之感。从初一起就一直是他的同桌,他们相互勉励,相互帮扶,共同进取,现如今他们都选择了文科,又是同桌。当然,这都是房老师的安排。正逢吃晚饭时间,他和房鸣二人在校园的喷泉旁坐下来漫谈。
房老师有学校分配的宿舍,就在图书楼后面的教职工宿舍二楼。她并不常住,单留出来让女儿居住,便于复习。
房老师的老公马哀鸣也是一名教师,原来也在这所学校任教。某次醉酒后,在上课期间,和班里一名调皮的学生发生冲突,后还动手打了这名学生一巴掌。学生的家长四处上访,折腾的学校、教育局不得安宁,后经学校研究决定,借对口交流的名义,将他下调到离县城较远的某个乡镇小学任教。
马哀鸣下调之后,思想波动很大,动辄就跟妻女发怒。起先仅是争吵,后大打出手,甚至弄到了离婚的地步,可房老师怕同事们笑话,每次都逆来顺受,抱着房鸣独自流泪。
这些当然都是房鸣告诉陈翔的,自从二人熟知之后,就以兄妹私下相称。
那你憎恨父亲吗?陈翔关心地问道。
心里很矛盾,原来的确憎恨父亲,可后来也慢慢感到父亲生活的艰辛,现在反倒同情起他来。房鸣叹道。
原来,马哀鸣和房飒并非结发夫妻。马哀鸣也是农村孩子,在那个疯狂的年代里,因根正苗红又能说会道,且写得一手好字,被推荐上了高中。赶上了国家第二批高考上了大学,在上大学期间,曾也用功读书,埋头奋进,前途一片光明。可天有不测风云,他的父母因病双双而亡。父母去世对他打击很大,缺失学费的他,面临着失学的危险。他只好利用课余时间打工挣学费。这期间,他深情交往的女朋友给予了他很大的物质精神帮助。她父母都是城里的大官,家境富裕。但毕业时,哀鸣是农村户口是,在城里不能安置工作,遂将他派遣到户口所在地就业,他的女朋友分配进了国家大型企业。哀鸣工作后,也曾多次偷偷进城探望过她,他们也悄悄盟誓,希望演绎董永与七仙女的爱情神话。父母闻听此事,龙颜大怒,暴跳如雷,赶走了哀鸣,依托手中的权势,为爱女择了一乘龙快婿,并大办结婚庆典。哀鸣悻悻而退,发誓这辈子再不与城里人交往。
哀鸣流着苦涩的泪水反刍这幸福的时光。
工作后的第二年,在叔父的张罗下,他和同村一冯氏女结婚。哀鸣虽知包办婚姻的陋习害人不浅,可望着家庭衰败的残景,有个媳妇就是烧高香了,况且这冯女乍看却与前女友有几分相像。
就这般稀里糊涂地举行了结婚仪式,也未办理结婚证。老婆在家务农种地,他在县城教书授课,日子倒也过得顺顺当当。可几乎一学期见不上几次面的哀鸣心里依旧有女朋友的倩影,也瞧不起老婆。每次跟老婆上床时,也带有一种报复心理,又打又咬的,疼得老婆大喊大叫。可一年后,老婆的肚皮竟没有大起来,他悄然返城进行检查,竟是自己患有无精子症,而且根本无法医治。这就意味着,他马氏家族要在他这代身上断子绝孙。失去理智的他,将满腔怨气归结到冯氏身上,认为她有克夫命,借着一股酒胆,将老婆打得伤痕累累,一气之下的冯氏回了娘家,再也没有回转。
哀鸣与房飒相识,是在老婆回家的第二年秋季开学。学校新招录了一批教师,给他们文科组分了一名女教师,身为教研组长的他处处照顾,刻刻关心。房飒是本县城的,早已结婚生子,因丈夫出了车祸,过早守了寡,有一个女儿,乖巧伶俐。每天下午放学,孩子就来教研组找妈妈,或在教研组玩耍,或认真做作业。有时妈妈不在,她就拿着作业问哀鸣。哀鸣也十分疼爱这个女孩,热心帮她辅导,有时还带她到街道买些零食。
教研组的人都心知肚明,擦拳磨掌积极撮合他俩,小女孩便成了重要的砝码。同事们都哄孩子把哀鸣叫爸爸!一天,房飒回教研组,准备拿遗忘在办公桌上的教本时,却看到同事围着孩子,让她把哀鸣叫爸爸,哀鸣幸福地笑着。后来,孩子因病住过多次医院,都是哀鸣跑前忙后,从入院到出院,哀鸣跑瘦了几圈,房飒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慢慢地,心里封堵的墙也渐渐有了豁口,等着哀鸣跳进来。
哀鸣心有余而力不足,即使同事们摊骨露肉地对他直说,房飒也频频暗示,堵在他心里的是房飒的小女孩,她能否从心底里真正接受自己。虽说她甜甜地称他爸爸,可她并不知晓爸爸的真正的含义,更不晓得这个词对她,对整个家庭有着怎样的改变。
直到房鸣小学毕业的那个夏天,懂事的她约了哀鸣来她家为自己过生日,并在生日宴会上郑重地替父母搭桥牵线,还悄悄地改了姓名。
你为啥要改姓名呢?陈翔好奇地问。
说来你也不信,我已有好几个姓氏了。房鸣叹道。
房飒和丈夫李小虎结婚时在农村,他们也是指腹为婚,等到18岁那年,在双方老人的督促下,举办了简单的婚礼。婚后二人幸福甜蜜,房飒在乡镇初中任教,小虎为县城煤炭公司开着大车。婚后第二年,房飒的肚子依旧平平,二老请来了巫婆、阴阳,又掐又算,又念经又抬爷,胡乱折腾了一番。李小虎知道是自己的缘故,就在一次为姚庄送煤的某个晚上,在大核桃树下一户人家抱养了一个女孩。
莫不是那个女孩就是你?陈翔惊奇地问。
房鸣并未回答,继续诉说着自己的命运。
房飒见抱回了一名女婴,心里啥都明白了,这意味着自己将不再能做一名母亲,她的人生将由此而改变。望着襁褓中的孩子,房飒视若亲生,疼爱有加,便让女孩改姚为李,取名希冀,一直由母亲带在身边。念小学时,有个外地来亲戚家念书的孩子,恰巧就是姚家庄的,她无意间向房鸣讲起了这段隐埋很深的往事。房鸣从母亲处得到证实后,并未像房飒担心的那样哭闹不休,她不但痛恨亲生父亲当年的所作所为,也恨父母抛弃了她。想到自己如今的生活,她把泪水狠狠地咽下肚去,扑进房飒的怀中。
房鸣上小学时,爷爷奶奶成了药罐子,花费突然增大,单靠母亲微薄的工资很难养家糊口。小虎逢年过节到领导家里跑了几次,便开着煤炭公司的卡车,趁着夜色为自己包揽一些私活,挣了不少外快。尝到甜头的他们,还没有过深地陶醉在幸福的滋味时,噩耗便传来了,小虎夜班开车拉煤的时候,严重超载,转弯时侧翻,导致车翻人亡。出事后,煤炭公司领导称这次是公差,多少陪了一些抚恤金,也未再过深追责。
由于房飒母女俩和李家并未有血缘关系,她们并未获得一分钱的赔偿,还被冷森森地赶了出来。世事炎凉,伤透了心的房飒多方奔波,教育局念及她工作踏实,又身处困境,便在县城一中招聘时,给予政策倾斜,母女俩便由此来到了县城安身。
那时起,母亲把所有的心血都给了孩子,一心扑在教学上。懂事的房鸣一直陪护着母亲。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母亲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看着眼圈红肿的母亲,房鸣急在眼里,疼在心里。她懵懂地觉得,这个家单靠母亲是不行的,还得有个男人,于是哀鸣走进了她的视野。
那次生日成了人生的转折点。
房鸣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看到幸福的母亲和哀鸣满脸灿烂地坐在一起,她闭上眼许了一个甜蜜的愿。她终于捅破了这张窗户纸,一声爸妈叫得他俩都愣在那里,半天反应不过来。房鸣当场宣布自己将不再叫李希冀,而叫“房鸣”。哀鸣激动地一把将房鸣揽入怀中,久久不肯松开。为庆祝这一美好时刻,哀鸣和房飒都喝了不少红酒,直到下午时分,他才醉醺醺地给学生上课,结果就出了事。
房飒原本住在教职工宿舍的,哀鸣下调的那段日子,就搬了过来一起住了,却因哀鸣被下调一事而争吵。起初,房鸣也搬来居住,后来上了初中,由于晚自习放学很迟,房飒不放心,又怕家庭影响女儿,便让女儿住在了自己的宿舍。
三年后,房鸣和陈翔结识在高一二班,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又三年后,他们坐在一起,畅谈着人生理想。
夕阳映照过来,苍翠的树冠镀上了一层金色,静谧的校园越发显得沉静,此刻他们都抬头看着远方,仿佛是在看着自己的未来。
再有几天就要高考了,他俩虽说成绩优异,却谁也不敢马虎,在这独木桥上被人推掀下去。
第三章甜蜜的生活
房鸣正处于青春期末端,古代美女的诱人仪态,乌发蝉鬓、云髻雾鬟等,除莲步小袜之外,她几乎一应俱全。窈窕的身材,白皙的皮肤,S型曲线衬托出女人特有的体质。当她第一次和陈翔坐同桌时,那淡淡的体香,令陈翔想入非非,不知偷看了多少次。尤其是那次上体育课时,天降大雨,大家无处躲避,都成了落汤鸡,等跑回教室时,校服已湿透了。陈翔无意间瞥见房鸣被雨水打湿的圆领夏装,紧裹着胸前暴突的双峰,再细细悄悄打量,更觉得有一种出水芙蓉之美,真正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房鸣喜欢对镜欣赏自己的身体,每逢洗澡时,也忘不了一遍遍抚摸自己的胴体,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有时候,她想毕业了就去当人体彩绘,或者车模,空乘之类的职业。
当然,房鸣也觉察到陈翔对自己的喜爱,让她更有了自信心。
房鸣遇事总让陈翔帮忙,比如班级清洁时,她就逼着生活委员将她和陈翔排一组,然后她喝着酸乳,坐在桌上,看陈翔忙得不亦乐乎。偶尔也用笑脸逼着陈翔替她买早餐,并和陈翔一起在操场边用餐。陈翔多次被逼着去打扫房鸣的房间——房飒的宿舍,还要洗涤房鸣换洗的衣服。陈翔也屁颠颠地去做。
高三时,他们懵懂的感情升温了,有了肌肤之触。
自习课在令人头脑发胀昏昏欲睡的教室里进行,没有老师跟班辅导。教室外一道闪电撕破夜的内衣,借着电光,远处的暮色中,忽隐忽现着高大建筑的狰狞面目。一声炸雷犹如地震来袭,令人毫无防备。教室里不再死气沉沉,学生都嚷嚷着,胆小的女生相互依偎,惊恐地看着窗外。
陈翔和房鸣是同桌,却不能抱在一起。带着羡慕嫉妒恨的心理,房鸣在演算本上乱画,陈翔也断了解题的思路,干脆搁笔看房鸣乱涂乱画。
要是突然间断电该有多好,那他们就可以相互依偎,相互搂抱了。房鸣心烦意燥,突然竟冒出了这一荒唐的想法。
房鸣的想法还未褪去,伴着一道刺眼的闪电,整个校园都漆黑一片,接着窗外稀里啪嗒下起了暴雨,从未来得及关闭的窗户里溅落的雨滴,透着一股冰凉。
房鸣差点叫起来,意识促使她不由自主地扑进了陈翔的怀里,陈翔还未反应过来,房鸣又像弹簧般弹了回来,理智占据了一切妄想。虽没人看见,但心跳的频率明显加速,脸上感到一阵灼热。
雨,似乎没有停歇的意思,闪电依旧伴着雷雨在夜空中肆虐。就寝时间早已过去,未住校的学生已联系好住处,和住宿生共挤一张床,已离了教室顶着雷雨奔向宿舍。等到陈翔反应过来时,教室里只剩下不多的几名住宿生了。
房鸣和陈翔一道出门时,过道里突然发出一声怪叫,紧跟着一群学生疯跑过来。几乎每天晚自习下,那些早憋不住只盼下课的学生都会上演这一出戏,只是今晚情况特殊。陈翔还未反应过来,房鸣早就嗷地一声坐在了地上。她听到喊声躲避不及,闪让时不小心踩空楼梯,扭伤了脚踝,疼得嗷嗷乱叫。陈翔找不到人帮忙,只得自己搀扶着房鸣一步一步小心地挪下楼梯。
房鸣伤得不轻,陈翔送她回房间后,急忙倒了一盆冷水,用湿毛巾冷敷脚踝。房鸣看着忙前忙后的陈翔累得满头大汗,心里美滋滋的。
一个躺在床上养伤,一个坐在床沿疗伤,两人就这般静默相守着。整个校园都沉寂了,窗外的雷公电母也匆匆收摊,回天庭复命去了。陈翔才想起,自己也该回舍就寝了。
他起身告辞,房鸣却嚷着要他再陪她一阵。陈翔也舍不得就这般离去,就又坐了下来。
那一夜他们谈了很多鲜为人知的故事,陈翔从苦涩的童年讲起,讲了农村的阴阳念经、抬爷招魂驱鬼、指腹为婚,以及怪异的自然奇观,独特的婚丧嫁娶,农村人的淳朴与憨厚,直到他口干舌燥,房鸣还嫌他讲得不全面。
陈翔不能回宿舍了,宿管早已酣然大睡。他搬来两张椅子合并一起,和衣躺在上面,望着房鸣侧身翻过背朝他而睡,也打着哈欠悄然睡去。
陈翔想不通自己明明是睡在椅子上,被房鸣从美梦中推醒竟在床上。陈翔仿佛受惊似的,看着房鸣收拾好了一切,逃也似的夺门而出。一整天陈翔思想都在游离,恍然失魂,但他相信自己,他心底对房鸣有好感,却不敢越雷池半步。
房鸣也对这个品学兼优的同桌甚是爱恋,虽说她在县城念书,接受新事物比较快,却也不敢更深发展。房鸣一方面顾忌自己的前程,现在正是人生关键时候,不是谈情论爱的时候,虽说对陈翔有好感,也是促进他们学习的有效动力;另一方面,她觉得如果自己坠入误区,身陷早恋的漩涡,会对不起自己,对不起母亲。房鸣为自己的鲁莽行为后悔不已,那一刻的情绪冲动差点酝酿一生的悲剧。
高考如火如荼地进行,房飒一直提心吊胆地守护在考场外,深怕自己一眨眼的功夫,孩子会发生意外。
陈翔的家长并未陪考。七月,家里的农活接踵而至。作为农人,节气就是命令,谁也不敢拿此开玩笑。况且高中三年,父母亲从未来过学校,连校门朝哪边开都不知晓。
当时的高考很多政策延用计划经济时代的旧政策,依据分数填报志愿。高考结束的第一周,考生依据答卷情况进行估分并填报志愿。
三个月后,他们分道扬镳了,房鸣去了南方某所大学,而他因家庭拮据,后报考了东北某大学。由此断了二人的交往,在奔赴大学之前,他心事重重地去房鸣家,当面道谢房老师一家人。
火车在一个小站减缓了前行速度,窗外飞逝的景物渐渐恢复了原样。陈翔望着连绵起伏的秦岭山脉,穿过此前这道山岭,他将踏入西北的土地,离别已久的家乡,就会渐行渐近。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夕阳映红了西边的天空,晚霞映射下来,照在这陌生的山峦间,他仿佛看到了家乡的山峦,亦是如此炫彩夺目,全家人在村口务田归来,带着满身霞光与众邻分享一天的快乐,他也仿佛看到了多年前,他和房鸣一起漫步在高中的校园,畅谈着各自的命运与前程。
多年过去,人生奔波,命运多舛,如今已过知天命的陈翔,不由得眷恋起曾飞逝的过去,回忆起那一段段难以抹平的往事,他老泪纵横,泪湿衣衫。
想当年离家去上大学前,为了结心头的恩怨纷争,他专程约见了两个女人,一个是解决纷争,一个是再续前缘。
与他解决纷争的是姚佳娣。
几乎每次在人生前行的时候,受伤害大的便是佳娣。初中考上高中后,他也专程去了一趟姚家,明挑着话语,要赶佳娣出门,却不曾想她内心的酸楚。憨厚老实的佳娣并未因被赶出家门而记恨陈家老小,仍然一如既往地继续伺候两家老小。高中毕业考上大学之后,他又再次揭开三年尘封的伤疤,在滴血的伤口上狠狠地撒了一把盐。
陈翔这次并未像当年那样冒冒失失,鲁莽行事,而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讲述他们之间的利害关系。
“爱情是要有根基的,这根基便是感情,尘世间没有无根的婚姻,也没有无感情的家庭。不得不说,咱们的父辈们大错特错,铸就这一失败的婚姻。这是封建毒瘤在作祟,我们身处新社会,崇尚新科学、新道德,不应延承下去,而要予以抵制,要根除封建思想,要斩草除根,不留复燃之机。”
陈翔信口开河,侃侃而谈,“咱们之间的婚姻犹如无根基的高楼,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倾斜、倒塌。你也看到了,咱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这已成为摆在咱们面前的障碍。虽说这几年你为这个家做了很大牺牲,但这不能弥补活生生的感情缺位。你很漂亮,也很温柔,可我不喜欢。趁现在年轻,找个合适的人嫁了吧,我真的不希望你成为现代版白毛女,更不希望你缠着我,阻碍我,而影响自身的前程。况且这些年来,我连你碰都未碰,你还保持着贞洁之身,莫要虚度光阴!当爱离我们远去时,不要再去追,请为对方让开一条路,也为自己让开一条路。”
如果说那次陈翔和佳娣谈话,内心还有一丝良心的谴责,还对自己的龌龊行径感到不齿,而这次他毫无愧疚。佳娣心底残存的那一丝希望,就这般彻底绝望了。她恨父母的荒诞可笑,恨自己的痴情自殇,她抱怨命运,抱怨人生,抱怨社会,可她不抱怨陈家,除陈翔之外。
与他再续前缘的是房鸣。
怀着忐忑的心,陈翔敲开了房飒的家门。那次他带了很多礼物去登门道谢,马老师也在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令他隐隐有一种嫉妒。马老师因在小学表现极佳,被乡镇初中借调,成了初中一名重量级老师,也闻说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调回县一中任教。
房飒礼貌地接待了他,并和他单独谈了很多话。房飒首先感谢陈翔在学习上给予房鸣的帮助,接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给他讲述一番人生。
陈翔听得云里雾里,但终究还是明白了房飒谈话的真实目的,陈翔明白,高中三年他的使命结束了,他顺利地完成了房飒老师早已铺就的道路。此后,就意味着他和房鸣之间的交往就此搁浅,不能向前一步了。陈翔苦笑着,头顶三尺有神灵,这才是报应,他和佳娣之间的悬殊地位,被再次在他和房鸣之间重演。
陈翔离开房家后,心情十分沮丧,突然间念起佳娣的凄楚来。可惜,他已走了一步错棋,仿佛看着自己一脚将足球踢进自己的大门,成了乌龙!
一时间,便失去眼前珍贵的东西,却不得不用数年的光阴反刍延绵几千里的疼痛。
陈翔拧开一瓶矿泉水,抿了一口。火车又缓缓启动了,发出沉闷的咔嚓咔嚓声。夕阳已逃离了天空,完成了一天的使命,周围还亮,并未即刻就黯淡下去,窗外植物渐渐舒展叶茎,等待着露珠降临。
随车颠簸而行,离下一站口还有多远,还需要多长时间,一切都是未知。陈翔索性闭上眼,那些点点滴滴的往事,又慢慢从记忆深处渗出来。
第四章青涩的回味
佳娣憔悴的泪眼望着他,那是一双无助的眼神,饱含悠悠长恨,朝陈翔的心口直射而来。那是一双多么凄楚的眼睛,在他的梦里不知闪现过多少回,也困扰了他半生。
陈翔激灵一震,又朝窗外望去,风景迅速向后倒退而去……
佳娣自从二次被辱之后,彻底寒了心。她不能再在陈家待下去,原本心中的救命稻草,在爱情面前弱不禁风。爱情就像拉长的橡皮筋,不肯放手的一方,反弹回来就会伤得越深。佳娣就是不肯放手的人。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佳娣却不知爱从何谈起,恨又从何处萌生。陈翔所言并不是没有道理。
青春还未褪去,苍老已占据心扉。佳娣不甘心就此沉沦,她想跳出生活的圈子,与命运抗争到底。花儿枯萎了来年照旧会开,雪儿融化了也是晶莹的水滴,爱情的墙垒坍塌了,莫要放大自己的伤悲。
不记得青春何时而至,却清楚地记得它何时而止。佳娣不愿这般坐看青春远去,流着孤独的泪,寻觅着幸福的记忆。即便果真寻觅了那逝去的点点滴滴,也只能收获凋零的花,凋零的泪,凋零的相思碎满地。
佳娣还是出来了,带着弟弟在街道附近租了一间小屋,边打工边给弟弟做饭,照顾他的日常起居。
改革春风吹满地,祖国各地角角落落也早已不是新闻。对年轻人来讲,东莞、胜芳、吴起、神木等地不再陌生。一批怀揣梦想的打工者成了耀眼的明珠,在异地他乡挥汗如雨,赚着血汗钱。那些守着家门,望着大山的老弱病残,也勉强维持着生计,将希望寄托在外出儿女身上。
佳娣在照料弟弟上学的空间,在邻近的酒店当服务员,一月240元,足够姐弟日常开支了,可佳娣并不满足。晚上下班,弟弟入睡之后,她偷偷摸摸地去捡拾破烂,作为生活的另一主要来源。
姚佳娣遗憾未踏进学堂半步,却深深懂得知识的重要性,若非陈翔怀有才略,他们应是一对美她的鸳鸯。于是她将一切希望寄托在弟弟佳男身上,希望由佳男来延续她心中的读书梦想。
不得不说中国的教育均衡发展是表面的、浮华的、表里不一的。乡村学校学生从未见过标准的篮球场地,也未见过标准的五星红旗从学校上空升起,甚至有些同学不懂得排球用手玩足球用脚踢。几个人挤一条长凳,合用一张桌子,硬件建设都是如此,文化建设更无从谈起。佳男小学未真正接触过英语,拿着英语书背了三年汉语中的字母表。上初中后,一切从头伊始,这才发现从起步就走上了歪路,陷入了误区。
一向擅长语文的佳男,竟然不懂得什么是记叙文,什么是散文,作文写得一塌糊涂,被老师一次次打回重写。
再苦的活儿佳娣绝不含糊,挽起袖子就会投入其中,可她一天学也未上,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干着急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佳男一步步滑向了下游。
佳娣多次往返于学校,自从马哀鸣老师调入初中后,便是佳男的班主任,也是语文老师。马老师对佳男十分了解,他很赏识佳男学习的蛮劲,他不服输,不气馁,不放弃,只是单靠学校来管理和教学是远远不够的。
他惊奇地发现,这里的乡民教育思想还很保守落后,虽已进入新世纪,这里却还残存着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很多女孩只上到三年级就辍学了,男孩则依据家庭实力多上几年学,甚至还可以考高中,上大学。他们村里就有一名学生考上了高中,他还发现,这里有严重的指腹为婚现象,几乎家家都有。这让他不能理解,他多次在上课的时候,告诫学生不要听从大人们荒谬的做法,更不要去干违法的事,可学生们嚷嚷着,班里每个学生都有对象,个别学生还会争风吃醋而打架。
马哀鸣也曾向教育部门和政府部门反映过此事,但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他也写过多篇有关树立农村孩子教育思想的报告和论文,虽发表多次,结果依旧是无人问津,这是教育的悲哀,更是马哀鸣内心大的悲哀。
马老师不仅对佳男了解十分透彻,而且对佳娣十分熟悉。当他在小学任教时,经常去佳娣家家访。还常约佳娣来学校玩耍,毕竟村学老师人少,且大都是邻村老教师,放学后或周末都不在校,就剩他一个人在村子里转悠,顺便做做家访。
佳娣和马老师熟知之后,渐渐少了胆怯,多了信任,她将这里农村的奇闻轶事细细讲说,也把自己和陈翔的事说了一遍。
马哀鸣并不知晓陈翔,那时他并未听人提过,当然不知道此时的陈翔正和自己的女儿成为同桌,在一中的某个教室上课。
哀鸣闻听此事,突然间为眼前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孩深深感动了。想想自己的女儿也是这般年龄,却是宠爱有加,娇生惯养,过着一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生活。
哀鸣由此更为关注起这一对可怜的姐弟,他在学校严加管束佳男,分配的学习任务要比其他学生多,放学后还进行课外辅导,直到佳娣来校接他回家才罢休。
佳娣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念在心里,默默地为哀鸣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利用周末,她帮哀鸣洗衣,收拾房间,还偷偷做了几双鞋垫。
听说哀鸣调进了乡镇初中,她甚是着急,拽着哀鸣的胳膊不让离去,乡亲们也是送肉送蛋的,还开着拖拉机将他送到镇初中。佳娣挡着拖拉机,久久不肯离去,哭得像个泪人。
现如今,哀鸣又和佳娣不期相遇,心底隐隐浮起一股怪异的感觉,那种感觉似乎多年之前在他上大学期间和工作后遇见房飒时才涌现的,论起年龄来,他已和佳娣的父母年纪一般。现如今,突然来临,他觉得有些荒唐。况且,此次暑期他回家时,在饭桌上,他把在姚庄所见所闻以教育随笔形式写出来让妻女欣赏时,妻女并不觉得惊讶,而且比他还熟悉地讲起了事情的原委。
一种事物即便存在着不合理性,但都被当事人认可或赞许时,也似乎变得合理了。诸如姚庄此类的偏远山区,那些根深蒂固的封建做法是错误的,甚至是违法的,但在他们眼中看来,这是合情合理,理所当然的。哀鸣有时真的陷入了迷惘中,他搞不清如何用理性的眼光来看待这种现象。他相信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可少数必须服从多数,这样延用三段论进行推理,却得出真理掌握在大多数人的手中。他无法自圆其说,深知自己是对的,却找寻不出为自己辩解的理由,那些无所作为的单位和个人,只做一些堂皇的镀金工作,或是坐在办公室里品茗看报,勤快点儿的,打开电脑,复制粘贴保存,一份论文几分钟就被剽窃搞定了,却很少有人像他那样深入一线调研取证。
哀鸣的论文依旧在权威期刊发表着,也依旧对佳男严格管束,只不过上了初中之后,学校管理更为严格,他不能像小学那样时刻让佳男在他的视野中成长,而这一份重担理所当然地落在了佳娣身上。
哀鸣不知该如何面对佳娣,那天她坐着拖拉机送他到学校,还帮他拾掇好床铺,打扫好房间。望着佳娣哭肿的眼睛,哀鸣心疼地揽住她的腰,像疼爱自己的女儿一样,给予佳娣莫大的关怀。佳娣更是感激不已,任由哀鸣紧紧搂抱。这是陈翔和她摊牌过去二十余天之后,她的伤疤还在,只不过不是陈翔来抚慰,而是不知情的哀鸣。
这一份错爱,就此延续而一发不可收拾。哀鸣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一种慈父般的关怀从心底生出。有时他觉得佳娣跟房鸣有些相似:都是圆脸高鼻,就连言谈举止也甚是相似。哀鸣突然想到房飒的前夫李小虎,他和自己一样无生育能力,后抱养了一名女婴,那女婴本姓姚,后才改姓为李,又改姓为房。
莫非女儿和佳娣是亲姊妹。哀鸣脑海中闪现这一想法时,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将这个想法藏于心底,准备和佳娣相聚时,再适时询问。但每次和佳娣接触时,他都没有足够的勇气谈及这桩心事。
然而,哀鸣还未来得及验证自己的想法时,一场意外的遭遇改变了他的计划。
哀鸣自从那次喝酒之后出乱子之后,内心的怨恨并未消除,又和新婚不久的妻子多次发生冲突。每次来到萧瑟的村学时,他都难以释怀,于是,烟酒都成了他消遣的东西。
那天,他本要回家。但因一同事喜结良缘,大伙都去喝喜酒。酒场上吹门瓶、猜拳、摇骰子,你来我往,觥筹交错。哀鸣喝酒已到底线,又去闹了洞房,一来二去真是醉了。一个人摇摇晃晃出了同事房间,朝自己的房间歪斜而去。门从里面被打开,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在床前晃动,他以为回到自己家中,也懒得搭理妻子,遂踉跄着朝床边走去,张口就吐,然后栽倒在床,呼呼大睡。模糊间,他似乎感到妻子在拾掇地上的脏物,接着又来他胸腔上擦拭,他麻醉的大脑忽地闪出同事闹洞房的场景,不觉心口一热,一把将妻子拽趴在床上,翻身趴在她身上,双手不停在她身上抚摸。
哀鸣睡醒已是第二天下午,眨着疲软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头疼得厉害,他伸手按摩着太阳穴,半晌才想起要回家,抬腕看看手表还来得及,草草起床洗漱准备回家,却看到一滩殷红的鲜血印在白床单上,他以为自己喝多了,不知哪处挂了彩,也未多想,就急急向车站奔去。
哀鸣之所以急着要赶回家去,是想搞清楚房鸣和佳娣之间是否有血缘关系,二是好久也没和妻子见面了,想回家重温那激情的一刻。
哀鸣坐在车上闲得无聊,突然想起了那滩血,在自己身上找了半天,也未见伤口,便隐约想起自己的妻子来过,是她留下的。转眼又想,妻子是绝对不会流血的,况且是在床上,那会是谁呢?猛然间,他心头一颤,只有她有房门钥匙,而且她从未有过房事!
他心头一惊,心想这下完了,这不仅是能否回城教书的事了,而是能不能教书,是蹲办公室还是蹲监狱的事情了。
哀鸣中途下车,忐忑不安地悄然回校。望着床上那刺眼的一片血红,他费劲脑汁地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却毫无头绪。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听天由命吧。他燃起一根烟,长长地吐着烟圈。
傍晚,房间里黑着灯,哀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他大脑一片混乱,胡乱猜臆着将要面对的各种局面。
门轻轻地开了一道缝,佳男端着一盘饺子走进来。
马老师,我给您送饺子来了。佳男见马老师躺在床上懒得起身,便将饭放在桌子上,招呼老师吃饭。
哀鸣根本没有胃口。脑海中忽然闪出佳娣不来的疑问。
他一把将佳男拉了过来,示意他坐在床沿上,便亟不可待地寒喧起来。
佳男告诉哀鸣,这几天他一直奋力学习,在补习小学所欠的知识。姐姐近也很忙,那家酒店生意分外好,每天要忙到三更半夜才能回家。
“你昨日和姐姐在一起也忙着学习呀,真是乖孩子。”哀鸣试探地问。
“我和姐姐不在一起,昨天是星期六,我一直在家玩耍,姐姐去酒店上班,回家时我早睡着了。”佳男纠正道。
“那,你为何要给我送饺子呢?”哀鸣指着桌上的饭盒问道。
“姐姐昨天发工资了,他给我买了新衣裳,还买了很多好吃好玩的。”佳男指指身上穿的新衣,笑着说。
“你姐姐呢?”哀鸣问。
“她今天一大早就回家了,妈妈胃病又犯了,她回家送药。临走时,告诉我到哪家酒店去吃饭,要我给你带一份,这可是我第一次吃食堂的饭,真香!”佳男迟疑了一下,“可她不带我,怕花路费,我也想回家,想妈妈,她身体不好,还要干活。”
“临走时,你姐姐还说了什么?”哀鸣进一步问道。
“没说啥,昨天给她捎话的一个乡亲要她赶早回去,她就一大早走了。”佳男起身要回家,他估摸着姐姐该坐晚车回来了。
哀鸣没有挽留,他现在的心好像井水中的桶,七上八下的,不知何时才能落到实处。
注: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李建州,笔名清水河畔、砾艸。80后作家,甘肃省合水县人,庆阳市作家协会会员,《红叶悦读》签约作家。2008年踏入文坛,发表作品100余篇,散见于《未来导报》、《读友报》、《甘肃工人报》、《陇东报》、《庆阳教育》、庆阳电台等,部分作品被《满江红——中国当代男作家作品选粹》(散文类)、《浪淘沙——新世纪网络文坛优秀作家作品选》(诗歌类)、《且行且吟》(散文卷)、《阅读照亮教育人生》等收录,已出版散文集《生命的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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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天地】李建州/错位的邂逅
求婚戒指戴法一:
求婚戒指戴法二:除了上述两种戴法之外,在中国的某些地区,还有欧洲的一些国家,依然有些人会把求婚戒指戴在右手上。中国人是讲究男左女右的传统,而欧洲一些国家之所以把戒指戴在右手上,也是因为一种传统的习惯,据说德国有些人认为把求婚戒指戴在右手上是神圣的,可以表示“尊重”的涵义。而且,他们通常会把求婚戒指戴在右手中指或无名指上。
求婚戒指戴法三:至于求婚戒指怎么戴最合适,其实并没有标准的答案。最简单的一点就是怎么舒适怎么戴。对于女生来说,男生把求婚戒指戴在自己的哪根手指上并不重要,男生是否精心为自己准备了一枚求婚钻戒才是她们最看重的。
且醉待山雨 发表于 2022-10-28 20:08:04
求婚戒指的正确戴法一:左手中指
求婚是从西方国家流传过来的,他们认为求婚戒指应当佩戴于左手中指上。因为在他们的习俗及礼仪中,中指表示“热恋”、“订婚”、“名花有主”之意,因此当左手中指戴着戒指,很多时候就给外界传达了这位女士已经不是单身的意思。
求婚戒指的正确戴法二:左手无名指
到现在,将求婚戒指戴在无名指上的也越来越多。原因是传说左手的无名指是距离心脏最近的一根手指,将求婚戒指戴在这根手指上意味着两个人心心相印,接收幸福和美好。而且据说左手是幸运之手,将求婚戒指戴在左手上,也是代表上帝赐给你的幸运。
由此可见,其实求婚戒指戴在左手中指和无名上都是正确的戴法,就看女生比较喜欢那根手指了。
荷籺禾嚇 发表于 2022-10-28 20:08:04
死亡万花筒!!!
林秋石是大佬,阮南烛是大佬中的大佬,都是可甜可盐,两人在门中穿梭,努力在寻找一线生机,努力活下去,全程高甜!虽然故事很恐怖,但是我主要是嗑糖的!
啊啊萌 发表于 2022-10-28 20:08:44
凤求凰古时是男性求婚,现代男性是等待被求婚。
阿晏 发表于 2022-10-28 20:09:19
老鹰吃小鸡的《全球高武》,引入现实中的商业大佬,明星,武力越强成就越高,前期爆笑,又不时刷刷你的眼泪,作者渲染气氛能力一流,带入感超强,就是最后剧情有点拖,看着有点着急,总体来说是本不错的小说
酒鬼宏少闹 发表于 2022-10-28 20:10:24
其实原因很简单,就像黑社会大佬总有一帮喽啰为虎作伥,助纣为虐,跟着大佬吃香喝辣,何乐而不为?
寒風瀟瀟 发表于 2022-10-28 20:10:44
看看大佬们的学历,谁还敢说读书无用。时代不同了,虽然学历低不代表能力低,但是没有学历的话,你连展示能力的机会都没有。学历低只能当个小老板,当个富豪很难。当然了,大佬们多数都有一定的背景,有背景的人很多,不见得都能成为大佬,还得有能力。
bgnlucld 发表于 2022-10-28 20:10:45
大佬,快从实招来,你是不是中国社科院的大佬,来头条找灵感来了
naiver 发表于 2022-10-28 20:16:14
该!但可惜不是我。
在刚刚诉说生活的不易,是多么艰难。又拐个弯,误入富人区。
现在有钱有名望人不少,不说陌生无名之辈。单表成名女性吧。自跳水女皇伏敏霞嫁给港官梁先生始,乒坛女王张怡宁投入房产大佬怀中,其与明星袁立同居8年。当然,这两人是纯洁无暇、为国立下赫战功的好姑娘。她们尚能嫁给大很多的男子,不用说其余女子了。有的男人因功德无量,赢得少女芳心,如翁虹心甘情愿爱上差五十左右的杨振宁博士,李敖车站爱上少女成婚,鲁迅与学生许广平互生情愫,宋庆龄不顾父母反对接受孙中山求婚,等等正面的爱情故事。
其余,钱财诱惑,互相利用,就不尽其数了。
小白神 发表于 2022-10-28 20:18:23
真正的大佬,从不不认为自己是大佬
琅琅 发表于 2022-10-28 20:20:08